“爸,爸!……女儿来晚了,女儿不孝,女儿不孝啊!”
哭成泪人的陈绘伏在陈老先生遗照前,抽抽搭搭几近虚脱。
“陈女士,很抱歉,请您……节哀顺变。”
转脸看见姜恂,焦愁的年轻探员总算松了口气,赶忙迎上去,一脸难色向他请示说:
“姜探长,家属现情绪不太稳定,您看要不……”
姜恂侧目扫了眼这个三十来岁,黑短发,打扮中规中矩的女人,而后吩咐说:
“让她过来,我有话要问。”
他声色果决,全无一丝犹豫,似乎除了真相,余下的一切在他这里都没有特权。
对姜探长的处事风格尚不太了解,这位刚来报道的年轻探员显然愣了下,而后毕恭毕敬点头说:
“哦,好……好的。”
.
哭得眼妆花了一脸,陈绘到卫生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形容,十分钟过后才一脸憔悴地走了出来,刚出来就见姜恂站在门侧,面无表情地说:
“陈女士,你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吗?”
他这话说得未免有些不近人情,不过陈绘也没心思计较,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。
姜恂:“你们家的房门,一直都是这样设计的吗?”
他之前以为只有浴室门下没有缝隙,后来发现这栋别墅里每扇门都无一例外。
“是啊,有……有什么问题吗?”陈绘抓着袖子,略显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人。
“你应该也大致了解你父亲的死因吧,”姜恂说:
“门底保留缝隙本来就是为了安全考虑,而你家这种,明显经私人改造过的房门结构,很不合理,如果不是这种密封的设计造成积水,陈先生大概也不会溺亡。”
听他说完,陈绘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白了。
看她这反应,姜恂倏然明白,死者的致死原因主要是房门反常的设计,而这显然跟陈绘有关系。
正这时,空气中传来几道紧促的脚步声,姜恂循声望去,见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从门口气冲冲走过来,语气不善道:
“陈绘,你终于回来了啊!”
他三两步走到陈绘跟前,伸手指着她鼻子说:
“是你吧,是你故意的吧!”
“陈杰,你疯了!你胡说什么!”
两人这时相对而立,各自都带着火气,细看便会发觉二人的面貌有些神似,因为他们本就是姐弟。
陈正安的妻子五年前死于肺癌,他便与儿子陈杰,女儿陈绘一起生活,不过这两姐弟成年之后关系一直不太好,偏偏又住在一起,于是三天两头发生争执,争的无非就是家产问题。
陈正安早年是业界颇有名气的商业大亨,一直坚信买房是最明智的投资方式,所以他斥巨资买下这栋别墅,又在外地投资了不少房地产,另外在各大银行也有金额不菲的存款,遗产想必相当丰厚。
“还装,我呸!”
陈杰一脸轻蔑,显然对她嗤之以鼻,“我看就是你害了爸爸!”
“陈杰,你人可以疯,话不能乱讲!”陈绘情绪激动道:
“什么就是我,我之前明明都不在这座城市,知道消息刚刚才马不停蹄赶过来!”
“哼,”陈杰语气依旧咄咄逼人道:“那也可能是你暗中指使,雇的杀手组织!”
两人眼看要吵起来,夏铭盛突然插了句嘴问:
“陈先生,你先冷静些,还有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姐害了你父亲?”
“难道不是吗?”他一脸笃定盯着陈绘说:
“当初不就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,咱爸为了哄你,非把家里的门全都弄成没底缝的,而且我都说了这样不安全,不安全!他也不听,现在出事了吧,
我就不懂了,你搞这个到底是想干什么?现在我算是明白了,我看你……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吧?”
早有预谋倒也不至于。
“是你刻意要求的?为什么?”
姜恂转脸质问陈绘,见她耷拉脑袋抠着指甲下的倒刺,扭捏半晌只吐了一句:
“我……我不方便说。”
“什么不方便说,我看你是心虚吧!”陈杰立马见缝插针。
“我没有,真的不是我!”
“如果你自己都不坦白,那么没人能替你说清。”姜恂肃然道:
“现在不说,你是打算进审讯室,被严刑逼供了再说?”
“不,不是,我……我说,”陈绘咬着下唇,挣扎了良久才艰难地道:
“因为我……我害怕。”
“害怕?”陈杰冷嗤了声,“你怕什么?怕门底下那条缝?陈绘你骗鬼呢你!”
“我没撒谎,我真的没撒谎!”
见陈绘这时候脸色显然有异,悚惧的神态不像是装出来的,姜恂心觉她很可能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,由此产生了心理阴影,于是告诫道:
“要不要说,你自己决定。”
话音落下,陈绘却像是陷入了极端痛苦的回忆,她眼里的光彩逐渐流逝,目光涣散起来,眼睛已然没了聚焦,
“那里,那里……”
她像个呆滞的傀儡,只有嘴唇在不断张合,泛白的两瓣薄唇间发出惊悚的声音,
“门缝下面,有……有眼睛!”
“哎我去,神经病吧你!”
盯着眼前的女人,陈杰一脸鄙夷道:“行了,我看你也别在这儿装疯卖傻了!”
说着就要去扯她衣服,不料陈绘脸色大变,突然蹲下身,两手抱着耳朵拼命摇头,看着活像中了邪一般。
接着她又撕心裂肺尖叫起来,凄厉的叫声经久回荡在这栋五百平米的三层别墅里,听得众人皆是一惧。
“什么意思,这房子闹鬼?”
夏铭盛一脸诧异,转头看了眼姜恂,见后者面色铁青说:
“先带她去看心理医生。”
.
到医院的时候陈绘已经神志不清了,夏铭盛一路带她到进了心理咨询室,出来的时候简直身心俱疲,他整理了下被扯得乱糟糟的衬衫衣领,甚至忍不住跟眼前的姜恂吐槽,
“好家伙,这大姐又打又咬,跟我要非礼她似的!”
姜恂表示礼貌地侧目略略看了他一眼,又转过头,瞧着远处坐在休息区的陈杰,迈步朝他走了过去,
“陈先生,”他站在男人面前,居高临下看着他,
“你知道陈绘都经历过什么?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?”
“这我哪儿知道啊。”
陈杰摊了下手,表明自己跟这个亲姐姐私底下真的没什么交情。
他想了想,又补充说:“我只知道,就……有段时间,她就跟神经病似的,精神状态特别不正常,成天盯着那门缝说什么‘眼睛!有眼睛!’,
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门缝底下看到了啥,我也看了,什么都没有啊!”
听陈杰说完,姜恂淡淡点了下头,想来从这个男人身上应该也挖掘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,眼下只能等陈绘恢复清醒,再想办法问出实情。
他沉了口气转过身,眼眸微垂,暗暗思忖,
眼睛,人的眼睛?
这个陈绘一直提及的“眼睛”,到底是什么?
他抬头看了眼被晚风吹起的窗帘,才发觉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……
.
——眼前这个,就是传说中的特别调查局了!
没在深山老林,也没在繁华的商业区,而是修建在郊区一处半开发的地段,周围环境十分幽静。
眼前的OSI办公大楼,跟普通写字楼没什么两样,只是多了一道看上去十分坚固的铁门环绕整栋楼房,上面诡异的浮雕看着倒是有点儿恐怖古宅那味儿了。
薛然气喘吁吁扶着一旁的树干,良久才缓回口气来,只觉卡片上的地址分明清清楚楚写着哪条巷子左拐,哪个路口右拐,她愣是兜了一个小时的圈子,才找到目的地,
这个特调局总部,莫名给人一种既真实又仿佛并不存在的虚幻感。
“呼——”
薛然沉了口气,左手捏着右手,一脸焦灼站在那扇漆黑的铁门前,嘴里一遍遍默念着昨晚上打的草稿,
“不好意思探长,由于我是个口不择言的中二青年,神剧看多了老是喜欢胡思乱想,胡说八道,所以才……”
她眉头一皱又自我否定,
哎,不行不行,这种浑水摸鱼的说辞那个人多半是不会相信的!
想起那位探长昨天看着她的眼神,薛然忽然有些生怯,心下寻思着要不她还是回去多打打草稿择日再来,又或者把时间往后拖一拖,拖久了对方说不定就忘记了?
正想着,抬头看见写字楼里有人走出来,薛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,不料后跟突然踩上什么脚崴了下,继而失去重心往后侧栽去,
接着便觉大半个后背又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,硌得她骨头生疼,薛然怔愣地抬头一望,看清身后那人的脸,心头顿时一“咯噔”,
没想到自己踩了一脚又撞上的,居然就是那个让她光是想想就心头发瘆的“探长”!
开局自爆,正中敌人下怀!
姜恂还平视着前方,缓了一秒才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。
见他眼角微垂,密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抹浓重阴影,盯着她的眼神淡漠得让人顿生寒意,薛然心觉,他一定是习惯了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人。
“对不起!”
薛然挪开脚,又连忙从他身前弹开,“刚没注意到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
姜恂拍了拍压皱的西装外套,被她冒犯了也依旧面不改色,抬脚走过她身侧,命令的口气说:
“跟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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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虚构,半年前的存稿了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头秃.jp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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